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几乎每天，都要对似乎远在重洋另一端又似乎就近在屏幕面前的母亲，弟弟和好友不厌其烦地说几遍过去现在未来，山高海深水长，我爱你，爱爱爱，我爱你们。把爱说出口，好象每天要喝水要吃饭一样自然。也总是坦然地想着：不吝啬说爱，是因为“说”，不过是表达自己自然的感受而已。“爱”，这个字眼被我滥用着，有时觉得有些过火，更多的，却是一点点洋洋得意吧？

今天读了小兔子转贴的一篇女儿写给爸爸的“宝贝”，才发现从来没有跟爸爸说过“爸爸，我爱你”。

5岁以前，爸爸是玻璃板下清朗的照片，是一年一度带糖果、给我买水晶凉鞋、红色背带裙子的陌生人。

儿时，家，是黄昏的乡间小路上散步的一家人。夕阳真美，红红地映着妈妈满眼的温柔，爸爸牵着妈妈的手，一起看着远处玩闹的我们。幼稚的我想：长大了，那个牵着我的手散步的人，一定要象爸爸。

少年时候，记忆里的妈妈总是会坐在一旁修改爸爸文章里生涩的地方，爸爸永远在熬夜写文章。夜夜灯下，一个人在安静地看着读着，清茶在腾腾的冒着水气；另一个人在歪着嘴巴写字，握笔的手纤长有力。以至于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只相信最美好的人生，就是在温柔的注视下用纤长的手写有力的字。

15岁，为了没有买到心爱的草帽哭得一塌糊涂，爸爸说“人生的弯路和失望很多，能把握大方向才最重要”。这句话，伴随我度过以后每个低沉的黑夜。

第一次离开家，爸爸妈妈在车厢外送我远去，眼角赫然有泪。我，却倔强地不肯道别说再见。

花一样的年纪，爸爸照旧牵着我的手，给我买白色绣花裙子。裙子的领口有很多花边，纯白的棉布上绣满了小小的细花。喜欢穿着白色的衣裙戴着草帽穿着草色的凉鞋闲逛，那个夏天总在记忆里淡淡的香。

初长成，为了后来被证明的错误和爸爸吵得天翻地覆，我对妈妈说“以后，我的爱人，一定不要象爸爸”。

爸爸说“家有梧桐，自有凤凰来巢”。我将信将疑……后来，爸爸说“如果一个地方让你觉得不妥，那就是真的不妥”，我果断地换了第一份工作……

再后来，异乡的一切都充满着新奇和诱惑，离家的心情本该沉重，我的脚步却那么轻松。机场里，拥挤的人群来来往往。我给每个送行的人一个拥抱，原来拥抱这么陌生。笑容满面，这一次，我真的要单飞了，也许，会飞向同样属于我的怀抱。飞，飞飞，飞飞飞，那是怎样的轻松和自由~~~ 然而，妈妈的泪水盈盈，爸爸沉默不语。

离家的日子，爸爸的关爱是红绳子下不曾摘去过的玉坠，有人问我那是不是很昂贵的礼物？我笑答：不是昂贵的，是最宝贵的。有多宝贵？也许,只有从来喜新厌旧的我自己才能体会......

今夜，鼓起勇气，对电脑那端的爸爸妈妈说出我混乱的决定。很长一阵沉默之后，屏幕上跳出几个字“随你吧，只要你快乐……”

爱，竟然一直没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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