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耶城的最后大半天,我们对这座古城做最后一次巡礼。
以色列的公车系统非常发达,交通卡充值以后,可以在全国范围内使用,公车到站准点,车厢内也非常整洁。
耶路撒冷虽然是三教圣地,但历经巴比伦,罗马帝国,波斯人和十字军的多次打击,犹太教和伊斯兰教留下的遗迹远少于基督教的遗迹。
第二次走上狭窄,陡峭的橄榄山。
橄榄山(Mount of Olives)的名字来自满山的橄榄树,小山海拔高度828米,自古以来就是三教圣地。
《圣经》上许多重要事件发生在橄榄山。
耶稣在人生的最后一周来到耶路撒冷,每天都要从这儿去圣殿教导民众;公元70年,罗马军队第十军团也是在这儿扎营,进而围攻耶路撒冷,并最后摧毁了第二圣殿。
这儿是主泣教堂(Dominus Flevit Church)。
教堂外观如眼泪。传说耶稣从橄榄山走向耶路撒冷的时候,目睹第二圣殿的美丽,预测圣殿将要毁灭,犹太人将要流离失所,走到此地,不禁泣哭。
我们来到这儿,不是因为它的悠久历史,而是因为其独特位置。
旅行途中,LD很少刻意追寻热门的摄影机位,我也一直觉得每个人眼中自有属于自己的独特风景。但主泣教堂是个例外,在这儿,在它美丽的花窗旁,可以看到最特别的耶路撒冷。
近处的十字架和远处的清真寺相映成辉,这就是耶路撒冷,这就是几千年相爱相杀,却没法剥离的三教人生。
站在主泣教堂的平台上,可以清晰地看见耶路撒冷最漂亮的俄罗斯东正教教堂 - 抹大拉的马利亚教堂(Mary Magdalene Church)。
这座教堂是俄罗斯沙皇亚历山大三世为了纪念母亲于1888年建造的,如今这儿是一座女修道院,我们赶去的那天下午,修道院已经关门,我们无缘入内。
从远处看去,七座金色的洋葱顶构成了橄榄山脚下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客西马尼园(Gethsemane),是耶稣生命中最后一个祷告的地方。在那里,他请求上帝保佑他完成使命。
也许是预感不幸即将到,耶稣祷告的时候感到极度的痛苦和不安,他的汗水像血一样滴落在地上。
这儿的橄榄树历经多次被砍伐和毁坏,但过后又重新生长起来。最老的橄榄树,可以追溯到耶稣时代。
公元30年的那个逾越节前的凌晨,耶稣和门徒在这儿祈祷,犹大率领犹太祭司和大批士兵匆匆赶到,黑暗中,犹大亲吻了耶稣,为了30枚银币,他用这种方式向罗马士兵出卖了自己的老师。
这是意大利画家乔托·迪·邦多内(Giotto di Bondone)的著名油画《犹大之吻》(Kiss of Judas)。
据圣经记载,耶稣死后被埋在圣墓,但死后的第三天,他的遗体不见了,随后他的门徒看见了复活的耶稣。复活后的第四十天,耶稣在此告别门徒,升入天堂。
上面的这幅油画是意大利画家Dosso Dossi (多索·多西)创作的《Ascension》(耶稣升天)。
升天是基督教和伊斯兰教里非常重要的教义。在基督教中,升天是"Ascension";在伊斯兰教中,升天是"Isra and Mi'raj"。
在伊斯兰教中,先知的升天是暂时的的,他们还会再回到人间。穆罕默德夜宵登天和真主对话以后,又回到人间,创立了伊斯兰教。
而在基督教中,耶稣和圣母升天后都没有回来。
基督升天堂(Chapel of the Ascension),外表又小又破,一般游人根本不会注意这个地方,很难想象这就是昔日海伦娜在圣地兴建的四座追思耶稣生平的教堂之一。
这块大理石,据传是耶稣升天时所踩过的石头,当时耶稣左右两脚在石头上各留下一处足迹,左边的足迹在中世纪被移去了阿克萨清真寺,如今我们在升天教堂看到的是耶稣的右脚足迹。
这座教堂自建造以来,历经波斯人,十字军和奥斯曼土耳其的毁坏,再重建,再毁坏,如今的教堂庭园里还残留着昔日拜占庭,亚美利亚和科普特教堂的祭台或柱础。
这座小教堂目前由穆斯林管理,他们在此售卖门票,他们允许基督徒在每年的耶稣升天节来此庆祝。
伊斯兰教也承认耶稣升天的教义。在伊斯兰教中,耶稣被认为是一个先知,称为伊萨(Isa),他们认为,耶稣并没有被钉在十字架上,也没有死亡,而是被真主(阿拉)引领上天了。
根据《圣经》记载,在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之前,他把母亲委托给门徒约翰照顾,耶稣死后,约翰便带着圣母玛利亚去了Ephesus(以弗所,在土耳其境内),她在那儿一直生活到生命的终结。但对于圣母究竟葬于何处,天主教和东正教却各自的说法。
东正教认为橄榄山脚下的这片地方,就是圣母埋葬之地,于是他们盖起一座教堂 - 玛丽之墓(Tomb of the virgin Mary)。
而天主教则认为圣母埋葬在别的地方,在那儿他们盖起来另一座教堂 - 圣母安眠堂(Abbey of the Dormition)。
天主教和东正教都认为,上帝在圣母去世后立即将她的身体和灵魂带回天堂。
罗马教皇甚至在1950年专门发布了《教皇关于圣母升天的宣言》(Munificentissimus Deus),正式确认圣母升天的教义。
伊斯兰教中,圣母玛利亚被称为Maryam,是先知穆罕默德所尊重的女性之一,也是伊斯兰教中仅有的几位女先知之一,但伊斯兰教义却不承认圣母升天。
儿子问我,耶稣和圣母的遗体从来没有被找到,有没有可能是当时的信徒故意在他们死后把他们的遗体移走,从而创造出一个他们升天的传说呢?
对此,我无法回答,对于宗教的教义,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但即使考古学家现在挖掘出了某具遗骸,我们现在也没法通过DNA来验证那是不是耶稣或者圣母了。不同于穆罕默德,耶稣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留下任何后代。
橄榄山山脚下还有一座比较现代的教堂万国教堂(All Nations Church),建于20世纪30年代,是为了纪念耶稣在客西马尼园祷告时的经历而兴建。
教堂内部装饰精美,12幅由不同国家艺术家创作的马赛克画,代表耶稣的12个门徒。
耶路撒冷老城面积不到一平方公里,却有8个城门。
这是新门。
这是希律门。
这是狮门。
但我最喜欢的却是大马士革门和锡安门。
大马士革门(Damascus Gate),靠近穆斯林区,是耶路撒冷最热闹的城门。
锡安门(Zion Gate),由奥斯曼帝国苏莱曼大帝于1540年下令修建,因为通向锡安山而得名。
1948年的阿以战争期间,锡安门成为重要战场。当时,耶路撒冷旧城被围困在以色列军队和阿拉伯军队之间,锡安门和城墙遭到了猛烈的炮击,最终以色列军队攻破了阿拉伯军队的防线,从这儿进入了旧城。
对于犹太人来说,锡安山曾经是古以色列王国的中心,大卫王的墓地在此。在他们的心中,锡安代表着耶路撒冷,代表着他们失去千年的家园。19世纪开始兴起的犹太复国主义(Jewish nationalism),号召重建以色列国家和复兴犹太民族,犹太复国主义也称锡安主义(Zionism)。
大卫之墓(David's Tomb)。
大卫墓的隔壁这间小屋,据称是耶稣和众门徒举行最后的晚餐的地方。
将近2000年过去,沧海桑田,我无法想象当初情景,但即使晚餐发生在这儿,当时也不可能是如今这个样子了。
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的巨作《最后的晚餐的》场景中,耶稣和众门徒的背后是有窗子的,而如今的这间小屋四壁封闭,相比当初达芬奇没来锡安山写生。
耶路撒冷不大,却也分四个区:
基督教区,犹太区,穆斯林区,亚美尼亚区。这几天在耶路撒冷老城转悠,基本都是在前三个区,来到锡安门,不知不觉走进了亚美尼亚区(Armenian Quarter)。
读以色列历史的时候,我对耶路撒冷存在这么一个亚美利亚社区感到不解。从地理上看,亚美利亚离以色列将近2000公里,从国际政治看,两国关系也非常疏离,为什么有这么多亚美利亚人生活在耶路撒冷?
置身于耶路撒冷这座古城,近距离地了解了她的历史,我才明白。
亚美尼亚人是世界上最早接受基督教的民族,公元301年,亚美尼亚国王特拉达(Tiridates III)皈依基督教,亚美利亚于是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基督教国家,从此,越来越多的亚美利亚人来到耶路撒冷朝圣并在这儿定居下来,他们在当地建立了许多教堂和修道院,慢慢形成了一个亚美利亚社区。
亚美尼亚虽然地处亚洲,但他们的外貌更像欧洲人。在耶路撒冷马路上,很容易分辨出亚美尼亚女人,因为她们都戴着别具一格的亚美尼亚头巾。
看惯了拘谨的穆斯林,看多了保守的犹太人,眼前出现这么活泼,秀丽的亚美尼亚人,顿觉清新。
亚美利亚的首饰制作技艺源远流长,我们在亚美利亚区欣赏着街边珠宝店的橱窗展示,不知不觉走进一家,我以为这是亚美利亚旧货店。
没想到这是一家在Trip advisor上隆重介绍过的亚美利亚酒馆(Armenian Tavern)。
1913年,一位名叫Krikor Markarian的亚美尼亚人开了这家餐馆的。它最初的名字叫做“Aknashen” - 亚美尼亚语中“葡萄藤”的意思。当时,它只是一家小型的家庭餐厅,只能容纳约20个客人。
1924年,餐馆进行了扩建,并改为如今的名字。现在这儿已经成了耶路撒冷亚美利亚社区的一处标志性建筑。
走进小屋,周遭的一切,让我仿佛钻进一本泛黄的历史书。
此时吃什么已经不重要,只要静静地坐着,听着墙上的闹钟滴答,那一刻,历史,时间都在我面前凝固。
一路走回酒店,看着张灯结彩的街道,才想起来,日子过得好快,还有两天就是平安夜了。
几千年来,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过客,最后都离去了,无声矗立在这儿的唯有你,耶路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