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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llor在1989】十二、戒严后的日子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追悼游行结束后,很多同学反应感觉疲倦。有人说,这次游行没意思,一点情绪也没有。我只让各个系的代表回去跟大家解释,由于打头的是花圈和哀乐,两旁的市民都很悲伤,所以没人鼓掌。队伍后面的人不了解原因,所以感到失落。

从5月20日开始,所有报纸恢复了往日的理智,不再公开支持学生运动。人民日报每天登出豆腐块大小的一片新闻:《戒严第 X 天》,用否定的口气,向全国传递北京市民阻拦军车的情况。

去北京的同学很快回来了。又有一些人组织去北京阻拦军车。

政治风云变幻莫测,赵紫阳从大独裁者变成了落难英雄。思想必须要跟上形势的发展。前几天还拿着赵紫阳打高尔夫球的照片批判腐败的同学,现在转而要求解放紫阳了。

虽然风向变了,但支持或同情学生的老师仍然不少。只是那些反对学生游行示威的,现在口气更加强硬了。

我们又组织了一次大游行,这次没有进城。由于有市民反映希望学生能到郊区走走,我们选择了西郊的工业区。这一次,我们又受到了热烈欢迎。只是在一处建筑工地附近,我演讲的时候没能收到预期的掌声。那些建筑工人(被有些人称为民工的工人)一个个瞪着迷茫的眼睛盯着我们,不笑、不怒、不感叹、不惊奇,什么表情也没有。最后,我们游行的同学用掌声和口号来掩盖我的尴尬。

这次游行我由于负责前后联络,占了一些便宜。在路边等一会儿,就到了队尾,然后一招手,立刻有市民用自行车把我送到队前,我能坐在车上歇会儿。所以基本上不累。但由于游行路线太长,有些人却累坏了,甚至走不动了。最后是靠收容车送回学校的。

收容车是怎么安排的?对不起,实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我们在安排游行的会上讨论过体弱同学的问题。

运动还在继续,而疲倦伴随着所有人。班上的几个同学要去旅游,我不能阻止。我的好朋友竟然也要去,让我感到悲哀。国难当头,却借机旅游享乐,令人沮丧的现实。

从北京回来的同学带来了军车受阻的描述。我们很兴奋。后来我多次问过在北京上大学的同学,第一辆军车到底是怎么被拦下的?没有人能告诉我。只说是北京老太太拦在坦克前,向士兵们讲解学生的辛苦,给士兵阅读前几天的报纸。我知道,第一个走向坦克的老太太是勇敢的。而北京那么多路口,从各个方向进入北京的军队都被阻住,无一例外,这得有多少勇敢的老太太呀!

运动在继续,但运动要往何处去?我不知道。我没有目标。有的班已经复课,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可北京的老太太还在阻挡军车呀。

团结学生会的骨干女委员郑荷馨、纠察队队长夏义广等纷纷去了北京。也有人叫我去。我听说我校在天安门广场有一个小小的静坐团。我不知道去北京能干什么,反正我不想去,本校的运动同样需要领导。

主流媒体虽然仍然不公开支持学生,但转弯抹角地支持仍然不断。很多同学都感到疲惫,大家都盯着北京。

有一天,报道说美术学院的同学做了一个雕塑,模仿美国自由女神的形象,命之为民主女神。有的同学叫好,更多的同学却不以为然。我和他们一样,心理上无法接受靠美国的女神指引民主之路这个概念。直到今天,每当我看到那个民主女神的照片时,心里就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又有一天,报道说侯德建等三人开始了七十二小时有限度绝食,我们几个人轰的都笑了。我向大家宣布,我现在开始四小时有限度绝食。直到多年之后到了多伦多读了侯德建的自传《祸头子》,我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才明白了他们行动的意义。

就在这种焦虑不安的状态中,日历翻到了六月。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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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枫下拾英 / 人生足迹 / 【Rollor在1989】十二、戒严后的日子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追悼游行结束后,很多同学反应感觉疲倦。有人说,这次游行没意思,一点情绪也没有。我只让各个系的代表回去跟大家解释,由于打头的是花圈和哀乐,两旁的市民都很悲伤,所以没人鼓掌。队伍后面的人不了解原因,所以感到失落。

    从5月20日开始,所有报纸恢复了往日的理智,不再公开支持学生运动。人民日报每天登出豆腐块大小的一片新闻:《戒严第 X 天》,用否定的口气,向全国传递北京市民阻拦军车的情况。

    去北京的同学很快回来了。又有一些人组织去北京阻拦军车。

    政治风云变幻莫测,赵紫阳从大独裁者变成了落难英雄。思想必须要跟上形势的发展。前几天还拿着赵紫阳打高尔夫球的照片批判腐败的同学,现在转而要求解放紫阳了。

    虽然风向变了,但支持或同情学生的老师仍然不少。只是那些反对学生游行示威的,现在口气更加强硬了。

    我们又组织了一次大游行,这次没有进城。由于有市民反映希望学生能到郊区走走,我们选择了西郊的工业区。这一次,我们又受到了热烈欢迎。只是在一处建筑工地附近,我演讲的时候没能收到预期的掌声。那些建筑工人(被有些人称为民工的工人)一个个瞪着迷茫的眼睛盯着我们,不笑、不怒、不感叹、不惊奇,什么表情也没有。最后,我们游行的同学用掌声和口号来掩盖我的尴尬。

    这次游行我由于负责前后联络,占了一些便宜。在路边等一会儿,就到了队尾,然后一招手,立刻有市民用自行车把我送到队前,我能坐在车上歇会儿。所以基本上不累。但由于游行路线太长,有些人却累坏了,甚至走不动了。最后是靠收容车送回学校的。

    收容车是怎么安排的?对不起,实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我们在安排游行的会上讨论过体弱同学的问题。

    运动还在继续,而疲倦伴随着所有人。班上的几个同学要去旅游,我不能阻止。我的好朋友竟然也要去,让我感到悲哀。国难当头,却借机旅游享乐,令人沮丧的现实。

    从北京回来的同学带来了军车受阻的描述。我们很兴奋。后来我多次问过在北京上大学的同学,第一辆军车到底是怎么被拦下的?没有人能告诉我。只说是北京老太太拦在坦克前,向士兵们讲解学生的辛苦,给士兵阅读前几天的报纸。我知道,第一个走向坦克的老太太是勇敢的。而北京那么多路口,从各个方向进入北京的军队都被阻住,无一例外,这得有多少勇敢的老太太呀!

    运动在继续,但运动要往何处去?我不知道。我没有目标。有的班已经复课,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可北京的老太太还在阻挡军车呀。

    团结学生会的骨干女委员郑荷馨、纠察队队长夏义广等纷纷去了北京。也有人叫我去。我听说我校在天安门广场有一个小小的静坐团。我不知道去北京能干什么,反正我不想去,本校的运动同样需要领导。

    主流媒体虽然仍然不公开支持学生,但转弯抹角地支持仍然不断。很多同学都感到疲惫,大家都盯着北京。

    有一天,报道说美术学院的同学做了一个雕塑,模仿美国自由女神的形象,命之为民主女神。有的同学叫好,更多的同学却不以为然。我和他们一样,心理上无法接受靠美国的女神指引民主之路这个概念。直到今天,每当我看到那个民主女神的照片时,心里就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又有一天,报道说侯德建等三人开始了七十二小时有限度绝食,我们几个人轰的都笑了。我向大家宣布,我现在开始四小时有限度绝食。直到多年之后到了多伦多读了侯德建的自传《祸头子》,我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才明白了他们行动的意义。

    就在这种焦虑不安的状态中,日历翻到了六月。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好,写吧。
    • Just curiously wondering if you would be one of them? I also wondering if or when my post will be politely deleted in slience while your post can officially exist as a "memo" :) 为什么学生死了,可是头头们都好好的?
      • 人都是有偏见的。关于为什么删贴的问题请贴到站务讨论区,以免被删。我这里只说我自己的人生经历,欢迎讨论。
        • Four years ago, I told an old immigrant:"If I were you, I would go back ASAP" ... now, I am suprised that I am "ju1ran2" swinging and hestitating if I should move back.
          So, I think my questions such as :" If you were Cai2Ling2, would you do the same thing at those days" are silly and vain.

          So, I think you are great man believing you were doing a great thing. And it is the reason you cannot think it over BEYOND it. Also, history, or, time smashes any "IF" questions.

          Although I know it is stupid to say "IF" ...

          IF you or the your kind controlled the gov'n, you guys would do the exactly same thing ... or even worse.

          IF you or the your kind controlled the student as Cai2Ling2, you guys may have escaped earlier and slapped those idiots( who stayed at square) harder.

          Good luck, man //// GOD only take care of those who stays at the tip of prymid.
          • 昨天我看了你的转贴了,正想顶一下,就是Read Only了。
            我不得不说,从这里的几个斑竹的做法来看,民运分子掌了权,绝不会比GCD更开明!

            可惜那些六四流血的人们了,跟天安门自焚的法轮功一样不值得。苟活的Rollor 们并没有发扬他们冒死追求的精神,那种首先是以公平、正义为基础的、反对特权腐败的追求民主、自由的精神。我因此鄙视民运分子。
            • 赫赫,等你半天了。 我知道,每当这时候你总会出来说两句的。
              • 金字塔已经失去了当初的那种中流砥柱的魅力,变得为辩论而辩论,为反对而反对,为挑战而挑战。唉,可惜了。
            • 典型的逢反共必反.
          • well said. 作为批判者可以无情的抨击,可是作为执行者,始终难以摆脱和那些被推翻的一样的文化背景。所以中国革命者一朝一代革多少次命都差不多,民主观念的进步极慢。
            • 中国的革命者到现在才弄了两个朝代吧。前面那些不能叫革命,仅仅是更迭而已。
          • four years later, IF you can read what you said here again.......
      • 新警察吧?
    • 虽然很敬佩当年的运动,但看了你的memo不得不承认,那确实是一场乌合之众发泄不满的乱哄哄凑热闹。跟前两天说四川上万人看变性人结婚区别不大~~
      • :D
      • 那个时候,我们确实懂得不多。对于民主、自由只有朦胧的概念。我们组织的也非常不好,缺乏核心思想。运动结束后,我曾经总结说失败的原因在于组织松散。但北京同学说我错了,因为他们是很有组织的。可见差距很大。
        • 你现在对民主自由也没有什么认识阿
    • "直到今天,每当我看到那个民主女神的照片时,心里就有一种别扭的感觉",同感!以为你就此罢手了呢,原来还在写。继续请
    • [就在这种焦虑不安的状态中,日历翻到了六月。] we are waiting for your writing about June, your own story, very personal experience!
      • 我知道。很多人谈论那场运动的时候都说“64如何如何”,而我极其不喜欢这种说法。对于我来讲,1989年发生了一场持续两个月的民主运动。我不会过多描写那一天的事情,我也没见到任何屠杀。
    • do not write pls. you see, too many guys think that is a stupid thing, too many guys just know money coz these years too many guys richer and richer, so they think GCD is good, kill someone is good. so forget it
    • why bother? to me that's a just tiny little experience been through many years ago. interesting? yes. meaningful such that reshaping my mind somehow? i'm smiling if if i say "yes". and i know that's not just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