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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随笔系列之 故乡的河 童年的梦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很小的时候听奶奶说:古代有一位农夫上山采药,一锄头冷不防掘出一个泉眼来。那泉水翻腾状如白色的浪花,滔滔不绝形成了一条小河,于是人们称这条河为“白浪河” 。。。。


发源于沂蒙山脉的白浪河,穿过鲁中大平原,蜿延数百里,向北注入勃海湾。几千年来,时代变迁,水涨水落,我的祖祖辈辈在这条河的两岸生生不息,代代相传。

小时候家里的兄弟姐妹多,父母照顾不过来,在很小的时候我就被送到了奶奶家。奶奶家就在白浪河边上,于是那河水,沙滩,岸柳,草坡就成了我童年的乐园,涓涓的河水伴随我一天天长大。故乡的河啊,是我童年的梦和毕生的眷恋。

在童年的记忆里,白浪河清澈见底,长流不断,河床布满细沙和鹅卵石。纤纤的水草在波光中遥曳,闪闪的鱼儿在水草间穿梭。春末夏初, 小伙伴们在河边的沙滩上挖一个浅水湾,留一个开口通向河里,然后大家趟到河里手牵手“围渊驱鱼” 。一些小鱼被追的晕头转向,一头钻到小水湾里便成了我们的俘虏。那时,到河边玩耍是我们最开心的事。

夏天,太阳刚刚露脸,白浪河象一位羞答答的少女,依然笼罩在一层纱巾似的薄雾之中。我们早早来到河边的小树林中,不顾露水浸透了衣衫,四处扑捉蜻蜓和花蝴蝶。因为它们的翅膀被露水打湿,飞不起来,一抓一个准。当大人们起床时,我们已经提着一串串用皮草拴着的“战利品” 回家了。听大人们说母鸡吃了蝴蝶和蜻蜓后会下“双黄蛋” 。那年头,鸡蛋可是家里重要的营养品呢,能下蛋的母鸡会得到格外的“奖赏”。

那时候夏天经常暴雨倾盆,大雨过后我们就忙不迭地跑到河边的柳树林里,搜寻刚出窝或正待出窝的“知了猴”--- 禅蛹。被雨水灌出窝的蝉蛹象泥猴似的,爬的慢极了。有的既使爬上了树干,树枝,也一逮就逮着。一些蝉蛹的窝被大雨冲刷,在地面上出现一个小洞,用手一抠,里面的蝉蛹便只有“束手待擒” 的份了。如果运气好,一场雨后可以找到几十个蝉蛹,带回家来洗干净,用油一炸,再洒上点盐,味道美极了。

白浪河边的沙滩是小伙伴们的“练武场” ,我们翻跟头,摔跤,“捉特务” ,追来杀去,演绎着电影上学来,故事中听到的种种场面,每每搞的土头沙面。既使自以为在河水里冲洗干净了,回到家里还是能被奶奶从头发和耳朵里找出些残留的沙子来,于是还要“杀猪般地” 被摁到热水盆里重来一次。

奶奶家有几只大白鹅和鸭子,我就是理所当然的“鹅倌” ,不上学时要赶它们去河边。路上我总嫌“四平八稳” 的鹅走的太慢,于是用柳条赶的它们呱呱乱叫。当它们到河里游来游去时,我则悠闲地躺在河边的草坡上,仰望着蓝天上的白云变幻着它们的形状,吹响一只柳哨,十分悠然自得。

素日里白浪河是温顺和美丽的,但到了雨季,河水暴涨,沟满壕平,白浪河就成了一条疯狂的巨龙,浑浊的河水中漂浮着从上游冲刷而来的树枝,庄稼,小动物尸体滚滚而下。每当此时,大人们便一再叮嘱我们这些顽皮的孩子们不要到河边去,更不能擅自下河,免的发生意外,因为每年夏天总人不幸溺水而亡的传闻。那年夏天白浪河涨水以后,上四年级的二哥同上二年级的我偷着去河边玩耍,当我俩小心翼翼地跨越一座被水淹没的小桥时,我被急流卷入到桥下的旋窝之中。我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那只紧握红色肥皂盒的手在水中旋转,旋转。。。幸亏有人把我救上了岸,否则我今天就不可能坐在在这里打字了。只记的那次我醒来时已躺在沙滩上,周围了一大堆人,肚子胀得很,阳光直刺眼睛。。。。

意外并没有使我对白浪河产生恐惧,更没有减少我它的挚爱。随着同小伙伴们偷偷下河次数的增多,从简单的“狗爬” 开始我逐渐学会了游泳,掌握了水中的自由,于是,我们“折腾” 的范围也从陆地,岸边扩展到了水中。

冬天里,白浪河失去了夏日的喧嚣,河面冻成了厚厚的冰层,两岸也银装素裹。那年头是买不起滑冰鞋的,我们只有学着大孩子的样子,用竹板,木板,铁丝制成了简单的遛冰用具,不失时机地来到河边和冰面上享受大自然赐予的”冰上乐园” 。不知摔过多少个跟头,身上沾满了冰渣,寒冷挡不住我们飞驰的脚步,欢乐常常使我们忘记了疲劳,饥饿和危险。有一次带我的小弟到河边,只顾自己贪玩,小弟滑到了冰窟窿里。当寒风中领着哭哭啼啼“冰糖葫芦” 似的弟弟回到家时,免不掉挨了大人的一顿臭骂,弟弟那次发烧好几天。

文革后期和改革开放初期,白浪河的厄运降临了。位于河上游的一家造纸厂和印染厂肆无忌惮地往河中排放工业污水。造纸厂的污水是酱油色的,印染厂的污水是深蓝色的,再加上其它颜色的工厂和城市污水倾入河中,白浪河渐渐失去了它清澈的本色,成了一条酱紫色的臭河。河面上泛着白沫,不见了水草和鱼虾。人们大肆挖沙,把河滩搞得千疮百孔,并填满了刺鼻怪味的工业废料。两岸草坡枯死,树丛萎缩,垃圾成堆,蚊蝇遍地,蜻蜓,蝴蝶和鸟儿绝迹。哦,白浪河呀,我的母亲河,已被糟塌的遍体鳞伤,再也看不到她昔日光采照人的身姿,再也不能依偎在她的怀抱里陶醉了。我为死去的白浪河哭泣,为逝去的梦幻痛惜,为我的家乡,我们赖以生存的大自然遭到的空前浩劫愤怒,为人们的贪婪和自己的无能为力深深叹息。

近些年来,人们渐渐地醒悟和检讨对大自然的破坏,开始保护和修复白浪河穿过城区的一段,试图使它成为城市中间的一个公园,为周围的高楼大厦做一个点缀,但是谈何容易。由于几十年来我国的自然环境遭到了空前的破坏,水土流失,江河断流,污然严重,白浪河的厄运不过是整个大自然衰败的一个缩影而已。白浪河上游的大小水库早已干枯或接近干枯,年降雨量也大不比从前,河里十几年就不见流水了。城市花了巨资兴建起来的“河滨公园” 不过一些是石头和水泥堆积而成的人工景物,毫无生气可言。围成的所谓“河流” 长不足一公里,宽不过百余米,只是一个污水加雨水的“臭水塘” 罢了。呜呼,我可怜的家乡,可怜的“白浪河” ,你怎么会变成这等怪模样?这样的寒酸,丑陋和俗不可耐?我含泪离去,再也不忍心看到你受尽凌辱和千般捆绑的样子了。

还是那个古老的传说:白浪河边有一头神奇的金牛,金身金角,目放金光,蹄生金辉,平日里 人们看不见它的踪影。每当河水泛滥冲毁庄稼殃及百姓时它便奔腾而来,一声吼叫,滔滔洪水顿时消退,还众生以平安,保五谷以丰登。我从心底里呼唤这头神奇的“金牛” --白浪河的守护神,不知你何日再现?你有呼风唤雨的奇能,消灾除患的神通,想必能救白浪河于危难之中。“金牛” 啊,唤起电闪雷鸣来一场疾风暴雨吧。让山洪倾泄而来,涤荡白浪河的所有污诟,医好白浪河的重症顽疾, 让故乡的母亲河起死回生。白浪河啊,我童年梦中的河,愿你重荡涟漪,重披绿装,让鱼儿重回水中游荡,让鸟儿重返空中飞翔,那河水将如一条碧色的玉带,永远流淌在故乡的土地上。

2004 年 5 月 于多伦多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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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plies, comments and Discussions:

  • 枫下拾英 / 心情随笔 / 心情随笔系列之 故乡的河 童年的梦
    • 写的真好,喜欢看这样的文章,也让我想起了我的童年。
    • 建议写入小学2年级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