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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颗树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我家门前有三棵树,一棵是桑树,另一棵不是桑树,第三颗和第二颗一样是榆树。

榆树的叶子和树根的皮嚼起来有些粘性,在那食品贫乏的年代里,就成了我们这些孩子们心中第二的美味,第一名当然是那个桑树。桑树不是我家的,长在围墙后面六奶奶的园子里,然后有些枝桠伸出院墙。每当桑葚还青的时候,我们几个调皮蛋就踩着人梯登上墙去摘,所以在我的记忆中,红的桑葚只长在高高的够不到的树梢上,矮处的都还在青青的时候就被我们吃掉了。

骑在墙上偷摘桑葚,偶尔听到园子里的脚步声还会不小心从墙上掉下来。掉下来的人中,一个叫看弟,一个叫金国,一个叫小建。我们四个同岁,看弟是个女孩,有个哥和姐,她爸三代单传,希望再有个儿子,就给她起了个看弟的名字,结果后来生下来还是个妹,从此绝望。

我们都是一个胡同里的孩子,同岁,上学也是同班。看弟也一直是个假小子脾气,所以一块玩也是我们,一块打架也是我们。

多少年后,我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暑假回家,听说看弟跟着村子南边驻军那儿一个当兵的好上了,而那个士兵老家在贫穷的遥远的沂蒙山区,她父母就不同意,看弟坚决斗争。当时正赶上我们村另一个姑娘失踪了,害的那家人满山遍野寻找,几个月后,那姑娘从远方寄来一封信,原来也是跟驻军的一个转业战士跑了。这事在传统的农村里是相当丢人的事情,看弟的父母估计也担心出事,所以最后勉强同意了。

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刚好赶上看弟带着双胞胎回家探望父母,连上写满了幸福。
后来我就出国了,多年后,我回老家,家里告诉我村里好几个患癌症的,金国也患了癌症去世了,大家都说是河水污染的,因为我们村的自来水都是从河边抽上来的,那条河在我们村南流入大海,我小时候经常在河里捞蚬子。
“现在别说蚬子没有了,上游造纸厂的废水,红红的,粘到身上都发痒。”
金国的老婆随后改嫁到河对面的村子。

在胡同里碰到小建,小建骑着一辆摩托,我们聊了一会,如今老家那儿种水果,冬天就用塑料棚子种蔬菜,大家再也不像以前那么穷了。每家几乎都买了拖拉机种地,年轻人更是买辆摩托骑着潇洒。小建已经结婚生子,他的母亲在门口抱着他的儿子坐在石凳上乘凉。

又过了几年,村南修了条高速公路,有次在电话里妹妹告诉我,高速公路不是全封闭,沿途每个村子都出了事。小建在横穿公路时被车撞死。我很是惋惜。
“你还记得金国吗?得了癌症死的。”
我说记得。
“他死后,他媳妇改嫁到河对面,这第二个丈夫也被车撞死了。很多老人都说她克夫。”

真是个苦命的人,我说。

小建的媳妇没有改嫁,按照农村的习俗,改嫁必须把儿子留下,因为儿子是男方家的后代,是不是这个原因我不知道,反正小建的媳妇没有改嫁,后来又招了个倒插门的女婿,这招来的女婿对小建的父母和儿子都很好,一时传为佳话。当然,大家夸的时候,都夸小建的媳妇好。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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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plies, comments and Discussions:

  • 枫下拾英 / 心情随笔 / 三颗树
    • 够鲁迅, 写的好。 / 想起了CBC放的中国在崛起里的河水污染了
      • 逗小猪玩的
        • 葱油小花饼也学会玩深沉了?
          • 瞎起哄而已
            • 平静的笔调叙述这类沧桑还是很有型的;回头努把力,再挖掘挖掘新题材,骗个好MM回家不成问题;
              • 不敢努力了
                一下子骗了好几个回家怎么办?
                • 一周有7天呢.
              • EE,她是JJ,美女!
                • 你见过?他是我的马甲!
                  • 哈哈,没见过。她会做葱油饼,你会吗?
                    • 我爸也会烙葱油饼呢,还有韭菜合子..
                      兴许ta就是个男同学呢!
                      • 不了,我叫她姐姐好久啦。
                        • 这性别还真是一个迷:
                          葱花属阴,油饼属阳,莫非。。。
                          • 嘿嘿。猜呀猜~~
    • 好久没吃桑葚了
    • 好,改改错别字更好
      连上写满了幸福
      • 匆匆蹴就,改不了啦
    • 这三棵树就是比两棵树多一棵,不服不行!
      • 兄台此言是也:)))
        • 没想到这葱花不光能烙饼,写字也在行啊。
      • 三棵树就比较的现使写的就有些副面啦,看后心里挺那个的说
        • 你看,心不大平常了不是?
          • 四个朋友S了俩,心8能平常...:(((
            • 没事,明天我写<<四棵树>>,把他们都栽活。
        • 不行,没法写:“我家门前有四棵树。。。”把门都挡住了,那还咋出门呀?我看咱 还是别搞植树比赛了,加拿大又不缺树。
          • 你俩和树有啥问题木?再这样下去,下一篇直接就是"一片森林" -pcx(平常心)
    • 三棵树,
      葱花的杂文,好,喜欢!家乡也个地方叫三棵树,想家了...
      • 我还以为你也来植树了呢
    • 可惜没有抢到沙发....
    • 五言绝句 油饼赞
      门前三棵树,
      桑榆妒争芳;
      不及厨厅里,
      葱花油饼香。
      • 门外三颗树,还有圈里猪,唤来檐头燕,共读圣贤书
        • 鲁迅读不来, 王朔玩不转; 学做小油饼, 加点葱姜蒜
        • 都是沉沉的乡思啊!
    • 这文章挺真实,看了添堵。发展的代价好大。
    • 好啊,而且没发现错别字
      • 不容易啊,好像还有些伟大
    • 发展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