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国一周年纪念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
就算很受伤,
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
飞过绝望
...... (一)
喜欢这首歌,那稍带沙哑的声音里有一份刚强。也许是因为自己经历过太多,喜欢这份刚强。我猜想歌手本人可能就没有经历过什么,所以才有股初生牛犊的镇定。不管怎么说,喜欢这首歌,它给我以慰籍,尤其坐在窗前,看夕阳消失后淡青的天,黛色的云,月牙下闪烁的星星,静静地,聆听上苍的声音。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细雨菲菲,我来到了久别3年的加拿大。不过这次,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期盼的欢乐,当飞机落地的时候,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心里也刮着凄凉的风。当她在EMAIL里告诉我不许去找她和孩子的时候,震惊之余,心也凉透了。理一理这一年间麻乱的往事,联系起来就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轮廓,尽管自己从来都不敢相信,但确确实实地,她一步一步都显得那么深谋远虑,而每一件都突破了我对人性认识的底线,十二年婚姻的结果,是自己被她设计得至了如此艰难困境。
订好机票后在网上对兄长说,我估计她不能去机场接我,我可以打车回家--那时,我还把我们买的房子当作我们的家。我说我担心她躲到朋友处,我进不去家门。 兄长说,你怎么能把人想像的这么坏呢,太多虑了。
隔了一天,她在EMAIL里告诉我她不许我去她的住处,也就是我认为的我们的家。最后一句说,我马上去file a divorce。 我除了震惊之外,能猜测出她应该是咨询了律师才敢如此强硬。后来我问过我的律师,在加拿大,即使是你名义下的房子,但只要你没有在里面住过,你的配偶就有权不让你进去。
“老弟,你这博士读的,越读越愚啊,让人玩死了,把学位退了回家种地吧。”兄长知道后在MSN里这样笑我。 我当时大笑,真的是大笑。发现人性如此丑恶后,没有愤怒,只有大笑,笑这人性的悲哀,笑这感情的脆弱,谁说没有爱情还有亲情?是我说的,但我错了。
(二)
到达多伦多机场,她同学告诉我,她给了他500块钱,让他给我租了一个地下室,问我怎么办。我不愿为难这些朋友,说先住下吧。 下着雨,来到了新的住处,是一个见不到阳光的地下室,想起了《北京人在纽约》里被扔进地下室的那个人,他还骂街,TNND,比我幸福多了,还不知足!
住了两个星期,下楼梯摔过几次,幸亏都抓住了栏杆,只是胳膊腰上磕碰了几处,没有摔伤。感慨自己奋斗了半辈子,也可以落魄到这个地步。 后来终于联系上我的一个大学同学,他马上劝我住进他家去,雪中送炭,对比真是强烈。
(三)
为了申请各种卡,乘车到DOWNTOWN一个律师事务所,又是下雨。 那时不懂,上车没要transfer,到了downtown出地铁时才扯了一张,在等待street car时问旁边一个人,他说这个transfer不能用,我就理解成steet car需要另买票了,只好另买了一张坐了三四站,到达律师事务所,盖了几个章完事。回家时,想想三四站不算远,省两块钱吧,于是在雨中步行,一会儿我那件一个DOLLAR买的雨衣就裂开了,走了半个多小时,到达地铁站时基本淋透了。当时,双手拄着拐杖,雨水流到眼镜上很难看清路,也懒得停下来擦镜片,因为擦过后马上又模糊了,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进了地铁站。 结论是,秋雨时的地铁站很温暖。
(四)
为了能见到孩子,又央求她的同学去劝她,终于答应了,在一个game center,见面后孩子说妈妈不让他和我说话,我质问她,她强硬地说想见孩子你找律师去。从此虽经几度要求,再也没见到孩子。圣诞节前,买了一个儿子喜欢的玩具,查了查地图,估计儿子的学校应该是她住处附近的那所,于是冒雪去了。校长说得打电话问她是否可以让孩子和我见面,电话打了,她说必须她在场才行。我不想再让孩子在她面前觉得为难,不见了,让校长把礼物转交给儿子,踩着雪花了一个多小时走回家,途中没有任何感觉。
(五)
年底从同学家里搬出去,开始了独立生活。 最近的的超市走过去40多分钟,背包超过5公斤走回来就会很吃力。但是隔几天去一次还能解决。只有大米太重,让朋友开车买一袋可以维持两个月。下雪天困难点,但只要慢慢走就可以。困难的是雪化了以后结成冰。
最危险的一次是从过十字路口。那天下了冰雨,路非常滑。穿过马路要上人行道时,路沿出是一个小斜坡,上面全是冰,拐杖按上去就滑下来,上不去。风又比较大,因为假肢在滑的地方失去了支撑作用,相当于一条腿立在那儿,所以几次险些被风吹倒,而这时路灯变了,马路上车又穿梭似的,怕被车撞着,尤其担心车轱辘打滑滑过来,危险之中考虑是否跪倒爬上去,又觉得不雅。真是死要面子,其实当时很危险,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后来不知怎么拐杖使劲一戳,把路面上一块冰戳了下来,大喜,急忙又戳几下,脚站上去后再戳前面的,这样戳了几个落脚点一步步终于上到平的路面上。
(六)
开始考虑过法律手段,但为看望孩子还要对薄公堂,于心不堪,而且官司一起,费用不会低。我手头上钱也不多,于是处于进退维谷状态。白天到学校去消磨时光,忘掉痛苦。
回到家里后就不知干什么。只能上网,听音乐,然后睡觉。最可怕的是一觉醒来,想想这一切,心里就焦虑,难过,被折磨得无可名状。于是爬起来在寒夜里出去徘徊,站在404立交桥上,看着下面车来车往,偶尔一阵冷风吹来,告诉自己不能跳下去。后来在MSN上和朋友说起来这事,他警告我说你可千万不能跳啊。我说自古以来跳楼的都是两条腿的,还没见过一条腿跳的。(后来J博士跳桥,就在我那个桥几公里不远的那个桥,我那个朋友说刚看了这消息吓了一跳,我说我的状况这么惨还没跳,嗨,J博士如果生前见过我的状况,肯定会觉得自己的生活美好多了,何至于跳下去,太可惜了。)
那几个月是我人生很黑暗的日子。我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 每天早晨醒来一阵难过后,就对自己说再这样下去就疯掉了,然后又是这么重复地一天过去,第二天再对自己这么说,每说一次,自己的焦虑就加重一分,变本加厉地成了恶性循环。其实人要得精神病,是很容易的。 终于有一天,自己一下子就跑到了法庭,5个月积累的压抑与焦虑才得以缓解,走出了我人生的第二个低谷。人都说这儿的Canadian experience很重要,我的最初的Canadian experience是上法庭,控告自己的老婆不让我探望孩子。交上材料后出了法庭,如释重负,但心在流血。
(七)
当得知J博士轻生的时候,我感慨,人需要坚强,只要坚强,就可以战胜任何困难。人的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就怕自己的精神先倒下,我在如此困境中,在异国他乡坚强地挺过了一年,我为自己的坚强骄傲。兄弟姐妹们,你们那点困难与我比起来算啥?九牛一毛沧海一粟啊,在喊苦喊累的时候,想想我这样的困境都能走出来,有什么大不了的?希望你们走出精神困境,走进灿烂的阳光生活里。
最后我想说在这一年里,有很多真心帮助我的新老朋友,我从心里真诚地感谢他们,祝福他们家庭美满事业有成。 最后,我想以刘欢这首《重头再来》鼓励一下自己,和兄弟姐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