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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回忆录(删节版) 第二部分 小学时代 (5)胡风反革命集团

解放战争中,国民党失利,节节败退,不少知识分子随之去了台湾,但也有不少仁人志士相信共产党,留在了大陆。然而农民出身的毛泽东一生对知识分子都抱有一种偏见,对他们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政治斗争。这是当年怀着一腔热血投靠共产党的爱国知识分子所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建国以后,毛先后发动了对电影《武训传》和对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的批判,每次批判都有一大批人遭殃。社会学家马寅初提出“粮食是以代数性增长,人口是几何性增长,要限制人口过度膨胀”的理论,这似乎违背了毛的“在共产党领导下,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都可以创造出来”的鸿论,也被当作反革命理论来批判。结果是人口急剧膨胀,“错批一人,误增三亿”,文革后不得不在全国严格实行计划生育政策,控制人口增长。但对马寅初的平反却一直拖到80年代。90年代中央电视台以马寅初先生的生平和学术观点拍了一部电视连续剧,才替这位先哲正了名。

1954年,又揭出了“胡风反革命集团”案。胡风,一个文化人,对毛泽东的文艺思想有些异议,他在《对当前文艺方针的几点意见》中,就文艺创作的问题直陈己见,得罪了毛,受到毛的批评。胡风后来写了《我的自我批评》表示臣服,但胡风的家仍然被抄。抄家中搜出了他和作家舒芜、绿原之间来往的信件,《人民日报》从这些私人信件中,断章取义,炮制编发了胡风反革命集团的材料之一、之二、之三,毛泽东亲自加了按语,一口咬定胡风是国民党特务、叛徒、托洛斯基分子,凭空捏造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反党集团,株连了2100多人,胡风先后两次被判处14年监禁和无期徒刑。

当时的报纸上有很多胡风的漫画,画面上胡风一脸腮罗胡子,青面獠牙,光着脊背,一堆胸毛,嘴里叼着一束手榴弹,一只手拿着一张方格文稿纸作盾牌,另一只手拿着血淋淋的大刀,拉开弓箭步,杀气腾腾。背后还躲着一个人,正在磨刀霍霍(舒芜)。这个面目可憎的魔鬼在我的童心里留下了很深印象。至于毛泽东对胡风分子的精彩论述“过去说他们是小集团,不对了,他们的人很不少。过去说是他们是一批单纯的文化人,不对了,他们的人钻进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教育各个部门里。过去说他们是一批明火执仗的革命党,不对了,他们的人大都是有严重问题的‘托’派。”“他们煽风点火、上窜下跳,要夺取共产党的领导”,那是上了中学以后在语文课本上才学到的。

30年后,胡风冤案平反,这时再看看胡风当年的意见书,看看当事人写的回忆文章,才知道当年被强加在胡风头上的那些罪名都是无中生有,所谓的“胡风反革命集团”压根儿就没有那回事儿。原来胡风是鲁迅的忠实学生,而时任文化部长的周杨则是鲁迅批判过的“国防文学”的代表,这位中国文坛的“红色沙皇”借毛泽东的手报了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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