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年初二家庭日被邀去爬梯，主人说好各家带个菜去。想来想去，还是包汤圆吧，图个年气。

最早包汤圆是儿时的事了。湿冷大寒腊月天，妈妈的学生总有几个来帮忙推汤圆面。小小的我坐在大石磨旁，帮妈妈把泡好的糯米和着水从大搪瓷缸里舀出来，一勺勺喂进石磨口，大哥哥们轮流把磨兜圈。糯米浆从磨盘底下慢慢流出,一并收入白布大米袋里。几个时辰之后，米袋已重达几十斤。最后大伙七手八脚把米浆袋吊起来沥水。 收工后妈妈总会做一桌好吃的招待学生们, 哥和我也沾光，开心得象提前过年。大吃大喝完身上热乎乎，暖和得手脚上的冻疮都开始痒得麻酥酥，这天才算结束。

晾米浆那几天,妈妈会做汤圆芯。炒芝麻，炒花生，炒核桃，捣碎成粉，再和砂糖和猪油炒。。。一步一步，等香气扑鼻的汤圆芯终于炒好，守在锅前的哥和我再也忍不住，手抓一撮热乎乎油滋滋地就往嘴里送，那个香啊！

印象中除夕那天，一些许久不见的家人，比如奶奶，叔叔或者姑姑一家会忽然出现，带来大束盛开的腊梅。年夜饭总是要吃很久很久。大人们有说不完的话，喝不完的酒，高兴了他们还赋诗联词。最怕的是大人动不动就让小孩表演个背诗唱歌啥的。所以虽说有点怕，我总是一吃完就飞快跑到院子里去看哥放鞭炮去了。

等年夜饭终于结束，妈妈会出来把哥和我喊回家，正式包汤圆的时候到了。哥和我的任务是将汤圆芯捏成小丸子, 妈妈和姑姑捣腾汤圆面，也弄成球形。捏坑，搁芝麻芯，收拢，手心里滚了又搓。搓好的汤圆依次搁进撒了粉的大圆篾里，个个瓷白滚胖。不觉间，钟声大作，屋外炮声轰鸣，热闹熙攘中，年关就这么过了。

正月初一早上吃汤圆是家里的不变的传统。好象年年我撑四个就饱,大人也吃不了两个就搁碗了。想起来，这做汤圆的折腾，好象真有点儿不值。然而年复一年，初一过早的自制汤圆，似乎从未间断过。直到后来有了现成的汤圆粉和汤圆芯卖，包汤圆才简单多了。

去国万里的这个新年夜，我重复着记忆中妈妈搓汤圆的动作，盘中粒粒渐满，珠圆玉润。羊羊凑过来，偷了豆沙红丸子和莲蓉藕色丸子，边吃边夸，妈妈，怎么这么好吃呀！那神情，一定和儿时的我一模一样吧。

初二那天，不出所料，酒足饭饱的爬梯人，对汤圆甜点都是浅尝即止。可又有什么呢？阳光午后，盛汤圆的小碗在握，老人家话着家常，厨房里还有盆开花的水仙。年来尘事都忘却。除了腊梅，这个年，好象什么也不缺了。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