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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宋美齡訪美行(十之三)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蔣宋美齡訪美行(十之三)

●從機場到曼哈頓島後,直接就住進哥倫比亞大學與長老會合辦、全美有名的教學醫院(The Columbia Presbyterian Medical Center)的哈克耐斯大樓(Harkness Pavillion)。蔣夫人此行以治病為首要目的,可從她在醫院一住就是十一週、整整兩個半月得到證明。入院第二天,羅斯福夫人(Eleanor Roosevelt)從華盛頓搭乘六個多小時的火車,親自到醫院探視。此後白宮常常有電話來,噓寒問暖。

 到第二年(一九四三年)二月十二日,健康大體恢復,蔣夫人才獲准出院。因為羅斯福夫婦堅邀,蔣夫人先到紐約市東南、面臨赫德遜河(Hudson River)、風景如畫的小鎮海德公園(Hyde Park)羅斯福私邸裡去休息了六天,準備到國會的演講稿,六天裡易稿七次之多。我早年參觀這所改成羅斯福紀念圖書館的豪宅時,二樓一間臥房裡還掛著一塊牌子,上寫「蔣夫人曾睡在這裡(Madame Chiang Kaishek slept here)」,二十年後再去,就找不到了。

羅斯福夫婦車站親迎

 二月十七日,蔣夫人由宋子文、孔令侃、孔令偉陪伴,坐美國總統專用的火車,由紐約經賓州鐵路(Pennsylvania Railroad)抵達華盛頓。羅斯福總統夫婦親自到聯邦車站(Union Station)迎接。這是天大的面子,因為在此之前,只有英王喬治六世(King George VI,今英國女王伊麗沙白二世之父)夫婦來美訪問,羅斯福夫婦才同樣地親迎於車站。羅斯福從小感染幼兒麻痺症,當時風氣不像如今開放,戰時尤其不能讓民眾感覺總統健康不佳。只要看所有羅氏出現在公共場合的照片,除最後一年外,都先由侍從扶持,等他站得直挺挺後,才准許攝影記者拍照,就可想見羅氏離開辦公室有多麼麻煩了。

 在車站迎接的中方人員有大使魏道明夫婦、宋子文夫人、公使劉鍇、一等秘書崔存璘,與前任駐美大使施肇基等。羅斯福夫人由主管遠東事務的助理國務卿賀恩貝克(Stanley Hornbeck)陪同到專車上,迎接蔣夫人下車,回到總統候車室與羅氏會合。然後三人同乘一輛汽車,蔣夫人坐在中間,右邊是羅斯福總統,左邊是羅夫人,在萬眾夾道歡呼下,從車站循賓州大道(Pennsylvania Avenue)回到白宮。此後十一天,蔣夫人由孔家兄妹陪同,就住在白宮二樓,成為總統夫婦的貴賓。除非羅氏另有公務,晚餐總和蔣夫人同桌進餐。

 那年蔣夫人將滿四十六歲,氣質高貴,儀態萬方。孔令侃當時才二十六歲,哈佛大學畢業後剛修完碩士學位,英文雖好,經驗與識見仍然不足。蔣夫人所有的演講稿都是親自執筆的,無人可以代筆。 (陸以正)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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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枫下拾英 / 美文转贴 / (转贴)蔣宋美齡訪美行(十之一)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蔣宋美齡訪美行(十之一)

    ●一九四二年,正值中國抗戰最艱苦的時刻,而美國採取「重歐輕亞」政策,使國民政府無法獲得實質的援助。為了彌補實質支持的不足,美國總統羅斯福決定邀請蔣夫人宋美齡女士赴美訪問,拜會美國朝野各界。這場中華民國史無前例的元首夫人外交,不僅扭轉了美國人對華人的印象,使中國贏得美國的尊重,更凝聚了華僑的愛國熱情,意義非凡。

     中華民族對日八年浴血抗戰中,最令人振奮的關鍵,莫過於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七日(在重慶是八日),日本突擊珍珠港雖然大勝,卻把歐、亞兩洲對抗軸心國家的戰爭合而為一,揭開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幕。次年元旦,二十六個同盟國家在華盛頓發表「聯合國宣言(Declaration of the United Nations)」,當時只是小羅斯福總統(Pres. Franklin Delano Roosevelt)個人的構想,意在鼓勵各國民心士氣,防阻單獨向德、義、日議和,但聯合國的正式成立還要等四年多。同樣的,那年元月三日蔣委員長就任中國戰區盟軍總司令職務,名義上包括泰國、越南在內,也只是給中國老百姓打打氣,對全球戰局實際並無補益。

     珍珠港事件之前,美國只以歐洲盟國的兵工廠自任,空談整軍備戰,實際差得可遠。國際輿論原本指望英國在亞洲駐有重兵,可以抵擋日本一陣。但大英帝國早被希特勒打得喘不過氣來。開戰第二天,日軍就占領了關島和威克島,隨即登陸菲律賓與馬來亞。泰國見風轉舵,立即加入「大東亞共榮圈」,日軍兵不血刃進入曼谷。越南那時仍屬維琪法國(Vichy France)管轄,殖民地政府趕快開門揖盜,與日本成立所謂「軍事同盟」。英軍只在香港抵抗了一星期,新加坡拖了一個多月,兩地都以棄械投降結束。所以短短兩個多月裡,整個東南亞已全陷入皇軍手中,麥克亞瑟將軍困居澳洲,苦撐待援。日本拿下了菲律賓、馬來亞與荷屬東印度群島(今印尼)還不滿足,繼續進兵緬甸,切斷了中國對外水陸交通的管道,使外援更加難以抵達內地。

     戰況如此不利,羅斯福總統在華府召開太平洋作戰會議,外受歐洲盟國尤其是英國的包圍,內有智囊哈利‧霍浦金斯(Harry Hopkins)與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馬歇爾(Gen. George C. Marshall)獻策,決定了先歐後亞的大戰略,亦即先集中力量打敗納粹德國後,再轉回頭來對付日本。

     在這個戰略前提下,美國所有能動員的兵員、武器都優先送往非洲,準備從反攻北非著手,下一步才以歐洲大陸為進攻目標。遠東被列為次要,對於太平洋戰區,只希望麥克亞瑟將軍能守住澳洲。對廣大的中國戰區,則指望蔣委員長能牽制住數達百萬的日本陸軍,不讓皇軍威脅夏威夷或美國綿長的西岸,如此而已。為了堅壁清野,羅斯福總統下令,把整個西海岸定為戰區(military zone),根據這一認定,將西岸十萬以上的日裔美籍公民統統關入集中營。今天許多美國人認為此舉過分,但當時確曾獲得廣大支持。(陸以正)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蔣宋美齡訪美行(十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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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藉歡迎表示歉意

       老實說,大戰初期,美國對中華民國抗戰的支持,可用「口惠而實不至」來形容。美國朝野嘴上雖無法承認,但心中對我國頗有歉意。軍事上幫不了忙,只能以財政協助彌補。一九四二年二月,國會通過以五億美元貨予中華民國;四月,我財政部以其中二億美元作為發行美金公債的準備金,解決了部分的財政困難,對戰況仍無助益。

       那年七月,羅斯福派他的秘書居里(Lauchlin Currie)來重慶與蔣委員長會談。我國需要的是實質援助,而美國既無兵可派,連原駐印度的第十航空隊也要調往埃及,以準備反攻北非,居里把重慶不滿之意帶回了華府。八月二十二日,羅斯福總統初次函邀蔣夫人赴美訪問,雖未明言,意在希望以熱情歡迎,來彌補實質支持的不足。並且派與他連任競選失敗的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威爾基(Wendell Willkie),以美總統特別代表身分訪華。威爾基在自傳裡說,他在重慶歡迎晚宴中,也正式邀請蔣夫人去美國一行。

       促成訪美決定的另一因素,是蔣公夫婦的老朋友、時代生活雜誌(Time-Life)創辦人魯斯夫婦(Henry R. and Claire Boothe Luce)。魯斯出生於中國,與蔣公夫婦交情深厚。他那兩本雜誌在美國享有廣大讀者群。他勸蔣公說,如果夫人肯赴美一行,效果可抵三十個師的部隊。正巧九月十六日,羅斯福總統夫婦再度懇函蔣夫人,重申邀請。幾件事湊在一起,蔣公也感受到美方的誠意,事情才定了下來。

       蔣夫人去美還有一個原因,當時從未公布。她在抗戰初期,常代表委員長到第一線慰勞國軍部隊。據說有次在前線恰巧遇到日機低飛轟炸掃射,座車因輪胎爆破傾覆,翻了幾個身,車門打開,她從車裡摔出來,折斷了兩根肋骨,脊椎骨也受了傷。戰時內地醫療條件欠佳,雖有名醫診治,拖了五年多未能痊癒。她又常常失眠,因吸菸而常引起氣管發炎。最困擾她的是多年纏綿不去的帶狀皰疹與蕁麻疹,所以決定去美訪問,最主要還是為了治病,其他考慮反居其次。

      九天的長途飛行

       民國三十一年十一月十七日,蔣夫人乘TWA包機離開重慶,取道印度、南非、南美前往紐約。那架波音307型的老式螺旋槳客機只能在白天飛,速度既慢,又要躲避軸心國巡邏海上的戰鬥機,沿途飛了八天,到佛羅里達州棕櫚灘(Palm Beach)又休息了一天,二十六日才抵達紐約密契爾機場(Mitchell Field),羅斯福特派他的智囊霍浦金斯(Harry Hopkins)代表總統本人在機場迎接。霍浦金斯的角色很重要,當年美國政府組織簡單,他的地位以及與羅斯福個人的友誼,凌駕任何部長之上。如果在今日,他的頭銜應該是白宮幕僚長 (White House Chief of Staff),但早年並無這個職稱。(陸以正)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蔣宋美齡訪美行(十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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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機場到曼哈頓島後,直接就住進哥倫比亞大學與長老會合辦、全美有名的教學醫院(The Columbia Presbyterian Medical Center)的哈克耐斯大樓(Harkness Pavillion)。蔣夫人此行以治病為首要目的,可從她在醫院一住就是十一週、整整兩個半月得到證明。入院第二天,羅斯福夫人(Eleanor Roosevelt)從華盛頓搭乘六個多小時的火車,親自到醫院探視。此後白宮常常有電話來,噓寒問暖。

       到第二年(一九四三年)二月十二日,健康大體恢復,蔣夫人才獲准出院。因為羅斯福夫婦堅邀,蔣夫人先到紐約市東南、面臨赫德遜河(Hudson River)、風景如畫的小鎮海德公園(Hyde Park)羅斯福私邸裡去休息了六天,準備到國會的演講稿,六天裡易稿七次之多。我早年參觀這所改成羅斯福紀念圖書館的豪宅時,二樓一間臥房裡還掛著一塊牌子,上寫「蔣夫人曾睡在這裡(Madame Chiang Kaishek slept here)」,二十年後再去,就找不到了。

      羅斯福夫婦車站親迎

       二月十七日,蔣夫人由宋子文、孔令侃、孔令偉陪伴,坐美國總統專用的火車,由紐約經賓州鐵路(Pennsylvania Railroad)抵達華盛頓。羅斯福總統夫婦親自到聯邦車站(Union Station)迎接。這是天大的面子,因為在此之前,只有英王喬治六世(King George VI,今英國女王伊麗沙白二世之父)夫婦來美訪問,羅斯福夫婦才同樣地親迎於車站。羅斯福從小感染幼兒麻痺症,當時風氣不像如今開放,戰時尤其不能讓民眾感覺總統健康不佳。只要看所有羅氏出現在公共場合的照片,除最後一年外,都先由侍從扶持,等他站得直挺挺後,才准許攝影記者拍照,就可想見羅氏離開辦公室有多麼麻煩了。

       在車站迎接的中方人員有大使魏道明夫婦、宋子文夫人、公使劉鍇、一等秘書崔存璘,與前任駐美大使施肇基等。羅斯福夫人由主管遠東事務的助理國務卿賀恩貝克(Stanley Hornbeck)陪同到專車上,迎接蔣夫人下車,回到總統候車室與羅氏會合。然後三人同乘一輛汽車,蔣夫人坐在中間,右邊是羅斯福總統,左邊是羅夫人,在萬眾夾道歡呼下,從車站循賓州大道(Pennsylvania Avenue)回到白宮。此後十一天,蔣夫人由孔家兄妹陪同,就住在白宮二樓,成為總統夫婦的貴賓。除非羅氏另有公務,晚餐總和蔣夫人同桌進餐。

       那年蔣夫人將滿四十六歲,氣質高貴,儀態萬方。孔令侃當時才二十六歲,哈佛大學畢業後剛修完碩士學位,英文雖好,經驗與識見仍然不足。蔣夫人所有的演講稿都是親自執筆的,無人可以代筆。 (陸以正)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蔣宋美齡訪美行(十之四)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蔣宋美齡訪美行(十之四)

      ●基於美國傳統,總統代表行政權,而國會象徵立法權,總統除每年發表國情咨文外,不輕易到國會,所以二月十八日早晨,蔣夫人由羅斯福夫人陪伴,抵達國會山莊(The Capitol)後,先到參議院向全體參議員致意,然後才去眾議院議長辦公室休息片刻。等參議員們擠進眾院議場,全體閣員與外交團也都就座後,才由議長雷朋(Sam Rayburn)陪同蔣夫人進來,全場起立鼓掌了好幾分鐘,雷朋致簡短的介紹詞,她才開始那篇堪稱不朽的演講。

       還不滿兩個月前,一九四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英國邱吉爾首相是對美國國會兩院聯席會議演講的第一人。邱氏講完後,伸出兩指作V字狀,贏得了滿堂彩。蔣夫人繼這麼一位辯才無礙、備受尊敬的大政治家後塵,步上同一個舉世矚目的講台,心理上的壓力可以想像。換了常人,照秘書所擬的文稿讀上一遍,只能換得禮貌性的掌聲而已。幸虧她在海德公園羅氏私邸裡,苦思如何措詞用字幾天,運用她在美國受教育期間對人民心理的深刻瞭解,蔣夫人決定把中華民國孤軍奮戰,抵抗日本侵略四年半的事實,留到後半段再提。這種做法或許有異俗套,但卻是她天賦聰明的表現。

      國會演說的構思

       她把演講開始最重要的部分,拿來描寫她從重慶飛到紐約,沿途所見美軍營地的印象,把美軍的愛國情操,與不分種族一致為民主自由而戰的精神,形容得恰到好處。她並未歌頌英雄,她只敘述這些遠處地球彼端的美軍每天刻板的生活,吃罐頭口糧、等來等去的無聊與寂寞。她說:「這些小人物對同盟國最後勝利的貢獻,絕不下於任何人。」這番話點出美國民主的基本精神,打動了議員們的心,贏得滿堂掌聲。

       從那裡她才引入外國人對日本侵略中國的印象。她說:抗戰開始時,全球軍事專家都認為中國決難抵抗裝備優良的日本皇軍。到日本未能使中國屈膝時,大家又說,先前過分高估了日本的實力。珍珠港事件後,日軍所向披靡,鐘擺又回到另一個極端,許多人簡直把日本看成尼采式的超人,無可抵禦。然後她話題一轉說,現在民意又轉變了一百八十度,認為希特勒才是最大的敵人,日本再度變成次要目標了。她並未批評哪種看法對,哪種觀點錯誤,但從這番歷史性的回顧裡,聽眾能完全感受到她對同盟國全球大戰略的疑慮。

       外交本來就是一種藝術,同盟國重歐輕亞的策略,早受美國輿論普遍支持,無人能再旋乾轉坤。但站在中華民國立場,她又不能不表示中國有不同的意見。這篇演講裡,蔣夫人把輕重拿捏得不偏不倚,贏得了在場所有議員、部長與外交團的敬佩,又不曾使地主國感到難堪。若無女性精巧細微的心思,這是很難達成的。有這樣婉轉的內容,加上她不疾不徐、略帶南方口音的美語,娓娓道來,終結時全場自動起立鼓掌,有十餘分鐘之久。就是這場演講使她瞬間成名,幾十年後仍保持世界上最受愛戴女性之一的紀錄。(陸以正)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蔣宋美齡訪美行(十之五)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蔣宋美齡訪美行(十之五)

      ●她步下講壇的那一刻,堪稱歷史鏡頭。民主、共和兩黨國會領袖、各部部長、主要國家的大使們蜂擁而前,只想與蔣夫人握個手。好不容易離開議事廳,蔣夫人由羅斯福夫人陪同,再回到參議院那一邊,與華萊斯副總統(Henry A. Wallace)、兩黨領袖與參院外交委員會全體委員共進午餐,這是對參議院依照美國憲法擁有外交諮詢權的尊重。

      效應遠超意料之外

       第二天,全美大小報紙都以蔣夫人在國會演說,作為第一版的頭條新聞。紐約時報與華盛頓星報更以橫跨全版的題標配合大幅照片報導。我猜想連遠在重慶的蔣公本人也不曾預料到,夫人會在美國造成如此轟動。因為第二天,國府急派負責國際宣傳的中宣部副部長董顯光趕赴紐約,協助處理新聞工作,董氏也是飛了一星期才抵美。

       二月十九日,蔣夫人在白宮舉行記者會,羅斯福總統親自主持並作介紹。二百餘名來自世界各國的記者不是好惹的,他們的發問雖然含蓄,仍甚尖銳。有人懷疑中國的龐大人力資源尚未完全動員,意在暗示國軍把部分兵力浪費在包圍中共的第八路軍,而非用於對日作戰。蔣夫人當然聽得懂這言外之音,義正詞嚴地回答說,中國並不缺少人力,所缺的只是飛機與其他武器。幸好因為記者眾多,每人只能提問一次,那人無從再追問下去。

       四兩撥千斤的結果,話題自動轉移到美國軍援上去。記者追問有關對華武器供應的問題,羅斯福總統說美國正竭全力運送急需裝備到中國去,但路途遙遠又有日寇封鎖,能否運到目的地就要看上帝了。蔣夫人趕快插嘴,引用俗語「天助自助者」(God helps those who help themselves),替羅斯福總統解圍,充分表現她的機智與敏捷。其他都是些錦上添花的問題,如戰後和平會議應不應該有女性代表之類,夫人不慌不忙地一一作答,皆大歡喜。

       二月二十二日是美國國父華盛頓誕辰紀念,羅斯福總統夫婦親自陪同蔣夫人先到阿靈頓國家公墓(Arlington National Cementery),向無名英雄墓獻花致敬。花圈是用蔣委員長名義致送的。因為有美國總統夫婦在場,儀式隆重。樂隊先奏中國國歌,儀仗隊鳴禮砲二十一響,獻花後肅立默禱,樂隊再奏美國國歌後禮成。一行於是再驅車到佛農山(Mount Vernon)的華盛頓故居。平時深鎖的華盛頓墳墓的鐵門特別打開,先由羅斯福夫人進去獻花,再由蔣夫人獻上委員長名義的花圈。那天晚上,羅斯福總統向全美廣播演講,有張照片顯示蔣夫人就坐在旁邊,與霍浦金斯在交談。

       二月二十六日,魏道明大使夫婦為歡迎蔣夫人,在現已關閉多年的蘇咸大飯店(Southam Hotel)舉行酒會,被譽為戰時華府最盛大的社交聚會。請帖只發了兩千張,賓客卻來了四千人,來賓排成一條長龍,等候向她握手致意,貴賓與主人都無暇喝一口水。難怪三月一日出版的時代週刊,再次把蔣夫人作為封面人物。(陸以正)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蔣宋美齡訪美行(十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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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紐約比華府更熱情

      二月二十八日,蔣夫人乘夜車返回紐約。三月一日晨九時抵達三十四街的賓州車站。市長拉瓜地亞(Fiorello LaGuardia)、國府駐紐約總領事于焌吉與美東各地僑領齊往迎接。車站外同樣擠滿了希望一瞻丰采的美國人。在華爾道夫大飯店(Waldorf-Astoria Hotel)休息一晚後,二日午前,蔣夫人到紐約市政廳參加市長的歡迎會。市政廳前的廣場原只能容納七、八千人,那天卻擠滿萬餘群眾。歷史性建築的市府內部太狹窄,拉瓜地亞市長特別在府前廣場搭建起一座高台,讓圍觀的萬餘市民能看得見蔣夫人。天氣寒冷,她只講了十分鐘話,感謝美國人民對中華民國的熱情援助,聽眾也很滿意了。

       然後蔣夫人一行由拉瓜地亞市長親自陪同,從市政廳續往紐約華埠(Chinatown)。由運河街(Canal Street)轉入勿街(Mott Street)路口起,華僑們已經等候了一個多小時。中華公所大禮堂內,從匹茨堡(Pittsburgh)到紐海文(New Haven),從費城(Philadelphia)到巴爾的摩(Baltimore),只有新英格蘭地區十四個城市的僑團、婦女團體與僑校推選出來的代表,才能入內聽她首次對旅美華僑講話。她用略帶上海口音的國語說,過去美國教育程度不高的白人,把華人稱作Chinaman,語帶侮辱。中國現在是同盟國重要一分子,華僑要自己爭氣,革除不良習慣,做個好公民,才能贏得尊敬與平等。

       為滿足華僑的熱情,三月三日下午,總領事館又安排在紐約西五十七街,能容納三千餘人的卡內基音樂廳(Carnegie Hall),舉行全僑歡迎大會,魏道明大使夫婦從華府趕來參加。那天紐約風雪交加,無法入內的僑胞寧可在場外等候,也不願散去,她出門時看見,心裡極為不忍,只能從車窗裡向大家招手,表示謝意。

       在紐約的重頭戲,是那晚在麥迪遜花園廣場(Madison Square Garden)的歡迎大會,這是全紐約最大的集會場所,容量兩萬餘人,照樣擠得水泄不通。魯斯在幕後策動,請到了石油大王洛基斐勒(John D. Rockefeller, Jr.)擔任大會主席,不但美國工商業巨子雲集,新英格蘭九個州的州長包括紐約州長、一年後與羅斯福競選失敗的杜威(Thomas E. Dewey),也一個不缺。他們輪流上台,好像是場演講比賽,其實都在借蔣夫人的光環,為自己增加能見度。曾訪華的上屆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威爾基也來捧場。拉瓜地亞市長的介紹詞最簡單,他只講了兩分鐘,以高呼:「蔣夫人,我們愛你(Madame Chiang, we love you!)」作結。

       董顯光趕到紐約後,三月四日下午先陪蔣夫人在華爾道夫飯店舉行記者會,又有一百餘名記者參加,問題無所不包,都被夫人從容應付過去。五時半,總領事于焌吉在同一地點舉行歡迎酒會,到場賓客一千一百人。一連這麼多的節目,再好的身體也會覺得勞累,因此三月五日,蔣夫人特別派董顯光代表她本人,去紐約中華公所向齊集的美東各地華僑領袖致意。(陸以正)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蔣宋美齡訪美行(十之七)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蔣宋美齡訪美行(十之七)

      ●蔣夫人十一歲就隨兩姊赴美求學,先在喬治亞州梅康市(Macon, Georgia),後去同州的匹德門(Piedmont)讀書。十六歲時遷居麻薩諸塞州(Massachusetts)的威爾斯萊鎮,進入同名的女子學院(Wellesley College),這是美國著名的女子高等學府,所謂「七姊妹」的貴族學校之一。四年級時,她曾贏得難度極高的杜蘭獎學金(Durant Scholarship)。一九一七年她才二十歲,以最優異成績畢業。許多傳記說她曾就讀過梅康市的衛斯理安學院(Wesleyan College),她兩個姊姊確實都從衛斯理安畢業。威爾斯萊學院或許出於嫉妒,堅決否認她進入該校時,曾從任何其他學校帶來轉學的學分。

       她回國後,與母校的聯繫從未間斷。一九三七年時代周刊選擇蔣公夫婦為年度風雲人物後,威爾斯萊學院的一九三八年班曾票選她為名譽級友。一九四二年六月,她那班同學返校紀念畢業二十五周年,學校特別頒給她榮譽博士學位,由當時駐美大使胡適代為接受,並在畢業典禮上致詞。現在蔣夫人果然到美國來了,威爾斯萊學院當然不肯放棄這個機會,堅邀她回校訪問。陪伴她返校的除孔令侃外,還有駐美大使館武官朱世明的夫人謝文秋,因為謝也是威爾斯萊學院的校友。

       三月六日,蔣夫人一行仍乘美國總統的專車,從紐約抵達波士頓。麻州天氣嚴寒,那天又逢大風雪,她原本不想驚動僑胞,但從波士頓南車站乘坐汽車路經華埠時,看見許多僑胞冒雪站立街頭,只為能看她一眼,立即答應延長行程,在波士頓多留一天,與僑胞會晤。

       抵達威爾斯萊學院時,她特別要車隊緩行,讓她能看一眼曾住過三年、叫做木屋(The Wood Cottage)的學生宿舍。校長麥艾妃(Mildred A. McAfee)早就邀來了一九一七年同班畢業的八十多位校友返校,參加那晚非正式的重聚與晚餐,見面時蔣夫人居然能叫出約莫一半人的姓名。

       三月七日早晨,麥艾妃校長陪蔣夫人在校園散步,回憶當年的學生生活。地面積雪未融,蔣夫人怕冷,穿了黑色長褲。美國在四○年代風氣還很保守,依照威爾斯萊的校規,女生必須著裙,不准穿褲裝。頑皮的學生趁機向校長要求更改這項禁令,麥艾妃答得也妙,她說:如果你們穿了長褲也有蔣夫人那麼漂亮,就可以穿。這條規定後來就無形取消了。

       她那天向威爾斯萊女子學院全體師生與校友的演講,充滿女權主義的精神。蔣夫人列舉英、美兩國爭取男女平權的先驅者,鼓勵學生們要合群、謙恭、努力向學。講詞的第一句是「強烈的情感往往使人語不成句(Strong emotions often tend to render one inarticulate)」,話剛出口,她看來幾乎要暈倒,旁邊的人趕快攙扶住她,送上嗅鹽,過了一下才恢復平靜,讀完講稿。威爾斯萊之旅帶來太多回憶,使她在校園停留時間較預定多了九小時,最後依依不捨地離開。(陸以正)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蔣宋美齡訪美行(十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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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士頓 臨時增添節目

       雖然只有兩天時間籌備,波士頓市政府歡迎蔣夫人的群眾大會,仍選在有二千多座位的音樂廳(Boston Symphony Hall)舉行。粥少僧多,華僑只分到八百張票,好幾百個拿不到票的人寧可冒雪站在廳外,高喊「我們要蔣夫人(We want the Missimo!)」。「這是因為西班牙文裡,字末綴以——issimo有「最」的意思。外國記者稱蔣委員長為Generalissimo,簡化變成Gimo;因此又演化出個新字,管蔣夫人叫Missimo。雖然並無惡意,但只能在私人談話中偶爾使用,這個字在正式場合是不登大雅之堂的。

       那晚到場除麻薩諸塞與鄰近幾州的州長外,由波士頓市長擔任主席。他當場送給蔣夫人一張八萬八千美元的支票,作為救濟中國難民之用。不要忘記那是五十九年前的幣值,當時一輛福特汽車還不到五百元呢。此後各站,美國人民捐款愈來愈多,隱然有互相競賽的味道。芝加哥捐了十萬美元,舊金山超過了芝加哥,而洛杉磯又超過舊金山。

       真正慷慨解囊的還有各地華僑,他們忍受了多少年有意無意的種族歧視,如今才首次感覺到做中國人的驕傲。從洗衣館到雜貨店,從老華僑到小學生,凡有華人聚居的地方,都有華僑救國會的組織。他們捐出的血汗錢,數額雖不能與美國工商界的聯合援華會(United China Relief)相比擬,卻蘊藏有更深的涵義。蔣夫人每到一地,不論多麼疲累,堅持要與華僑聚晤,就是她深受感動的表現。

       從二月中在華盛頓演講開始,駐美大使館與各地總領館每天都收到無數美國人民來信,表示對中國人民奮戰不屈精神的欽佩,許多還附有小額捐款支票。各館起初還想逐一覆謝,但雪球愈滾愈大,眼看每天幾十大包的郵件,無法應付,最後只好都送交聯合援華會,請他們代為處理。

      從芝加哥到舊金山

       二次大戰期間,美國國內民航事業尚未普及,幸虧羅斯福總統把他的專用火車借給蔣夫人使用。三月十九日,蔣夫人一行由紐約抵達芝加哥。熱情的兩國民眾一小時前就擠滿了火車站前預先搭建高台的廣場。伊利諾州州長葛林(Dwight Green)、市長凱利(Edward J. Kelley)、中國總領事陳長樂等接她下車,步上講台。凱利市長向她呈獻鍍金的市鑰時說:「歡迎來到美中樞紐的芝加哥市,您現在是芝加哥的榮譽市民了。」她的答詞也很簡練,說希望能用這把鑰匙,打開世人的心胸。(陸以正)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蔣宋美齡訪美行(十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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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芝加哥的三天行程,同樣排得異常緊湊。總領事館酒會與記者招待會就在蔣夫人下榻的德瑞克大旅社(The Drake Hotel)舉行。與美國中部各州華僑代表見面在華埠的安良工商總會禮堂。三月二十二日晚間的歡迎大會則選在芝加哥最大的室內球場(Chicago Stadium)舉行,聽眾超過二萬五千人。蔣夫人在芝加哥的演講內容,著重中西文化相同之處,和它們與世界和平的關係。那晚除伊利諾州外,威斯康辛、愛奧華、內布拉斯加各州州長都到齊。從芝加哥開始,當地政府為爭奇鬥勝,競相安排美國陸、海、空軍單位派遣儀仗隊到場展現軍威並維持秩序,軍樂隊演奏娛賓,兼收戰時鼓舞民心的作用。

       那列曾借供英王伉儷與荷蘭女王乘坐的專車離開芝加哥後,三月二十五日抵達加州奧克蘭(Oakland)車站。加州州長、後來成為美國最高法院院長的華倫(Earl Warren)率領舊金山(當時稱三藩市)與奧克蘭市長、駐軍首長、以及中國總領事馮執正等迎接,換乘美國海軍汽艇,到舊金山的第十四號碼頭。停泊在舊金山灣裡的大小輪船,在蔣夫人登岸時齊鳴汽笛,表示歡迎。市政府的樂隊奏中、美兩國國歌,完全是迎接外國元首的儀節。

       華倫州長陪蔣夫人坐車到皇宮大旅社(Palace Hotel),稍事休息,馬上到舊金山市政府,接受大遊行致敬。這是加州出奇制勝的花招,駐紮當地的海、陸、空軍、陸戰隊、海岸巡防隊(Coast Guard)、婦女輔助隊(Women's Auxiliary Force)、警察、消防隊,還有北加州各華僑學校師生。華人婦女團體製作了許多輛花車參加,圍觀者七萬人,整整走了七十分鐘。然後呈獻市鑰,蔣夫人答詞以金門大橋點題,非常貼切。

       二十六日在皇宮大旅社的致敬晚宴,一千九百人報名參加,每人要繳十美元,當時足夠一家四口一週的菜錢,有二百七十五名侍者同時上菜。舊金山華僑眾多,在公民大禮堂(Civic Auditorium)的僑界歡迎會,八千九百多個座位還不夠容納,其餘只能在場外聆聽。蔣夫人曾特地到國父孫中山銅像去獻花。舊金山另一項與其他地點不同的節目,是到國際碼頭工會(International Longshoreman's Union)去演講,因為所有運往遠東的軍用物資,都從這裡裝船。

      好萊塢眾星捧月

       一九四三年上半,歐、亞兩洲戰況沉悶膠著,各國都需要能使人振奮的新聞,以激勵民心士氣。蔣夫人適逢其會,有關她的報導因而愈炒愈熱。她所到之處的演講都被各大廣播網現場向全國轉播,全美大小報紙幾乎每天都有她的照片與新聞。這固然與她所代表的苦難的國家有關,但戰時訪問美國的世界性領袖不知多少,若無她過人的風度、氣質、所受教育、與美國的深厚淵源,恐怕也難有她那次巡迴演講的成就。(陸以正)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蔣宋美齡訪美行(十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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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夫人三月三十一日抵達洛杉磯(華僑當時稱為羅省)時,身體已經難以支持了。由火車站到洛杉磯市政府二英里半的路程,原定用敞篷車,讓民眾可一睹丰采,只好改用封閉的轎車。但在市政廳的歡迎儀式,贈送市鑰與演講,乃至效法舊金山的大遊行都無法取消,她仍然撐了過去。到大使大飯店(Ambassador Hotel)後,才找醫生給開喉嚨痛的藥。

       除照例必有的記者會、華僑歡迎大會與接見華僑婦女領袖外,四月一日晚在大使大飯店的致敬晚宴到了一千二百餘人。好萊塢閃亮的電影明星傾巢而出,只想和蔣夫人合照。而四月四日下午在好萊塢露天音樂廳(The Hollywood Bowl)的歡迎會更別出心裁。這場地可容納三萬五千人,門票從五角到五元不等,早已銷售一空。為避免擁擠,許多人四小時前就去排隊等候入場。

       那天的節目由「亂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的製作人大衛塞爾茲尼克(David O. Selznick)提調。節目委員會(The Committee to Receive Madame Chiang)列名的有老牌影后瑪麗璧克福(Mary Pickford)、麗泰海華絲(Rita Hayworth)、瑪琳黛德麗(Marlene Dietrich)、英格麗褒曼(Ingrid Bergman)、琴逑羅吉絲(Ginger Rogers)和秀蘭鄧波兒(Shirley Temple)。介紹蔣夫人的除華倫州長外,還有史賓塞屈賽(Spencer Tracy)和亨利方達(Henry Fonda)。名作曲家史多達(Herbert Stothart)特別趕譜了一首「蔣夫人進行曲」,由洛杉磯愛樂交響樂團當場演奏。歌頌中國英勇抗戰的長詩則由性格演員華特休斯頓(Walter Huston)與愛德華魯賓遜(Edward G. Robinson)兩人合作演出。今日任何一年的奧斯卡頒獎典禮,也不可能有這樣珠聯璧合的陣容。

       離洛杉磯返回紐約前,由於健康情況不容許她親身前往,蔣夫人乃用電話向聯合佛爾諦飛機工廠(Consolidated Vultee Aircraft Works)的員工致意,感謝他們為同盟國製造戰機,爭取勝利的努力。回紐約休息了一陣,那年六月,她又接受加拿大總理金氏(Prime Minister McKenzie King)邀請,到渥太華(Ottawa)向加拿大國會兩院聯席會發表演說。直到七月四日才返抵重慶,受到全國上下的熱烈歡迎。

       回顧抗戰時期的國際環境,蔣夫人一九四三年二月至四月間在美國各地的巡迴演講,她個人雖然勞累,對改變美國過去對華人的歧視觀念,鞏固兩國同仇敵愾的邦交,確定戰後中國四強之一的地位,其貢獻不容磨滅。無論情勢如何演變,歷史總會給她一個公平的評價。(陸以正)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